發動著作權侵害訴訟的臨界點

96.11.06.完成 97.09.13.最後更新
有著作權 侵害必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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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個笑話。

路人闖紅燈，被警察逮到，警察問：「你沒有看到紅燈嗎？」路人回答：「有啊﹗」警察又問：「有看到紅燈，為何還要闖紅燈？」路人回答：「因為沒看到你啊﹗」這笑話沒有交待，警察最後到底有沒有開罰單。

不可以闖紅燈，是人人知道的交通規則，卻不一定人人遵守。闖紅燈會不會被處罰，不在於有沒有闖紅燈，而在於警察有沒有看到，看到了要不要告發。所以，闖紅燈是違反交通規則的，街頭上時時都在發生，卻不一定會收到罰單。

不可以侵害著作權，是人人知道的著作權法規定，卻不一定人人遵守。侵害著作權會不會受到處罰，不在於有沒有侵害，而在於著作權人知不知道，知道了要不要主張權利。所以，侵害著作權是違反著作權法的，現實世界中時時都在發生，卻不一定會受到處罰。

侵害著作權與闖紅燈的差別在於，紅燈一闖就過，不會留下闖紅燈的身影，當場沒有警察看到就算了，而侵害著作權的狀態通常會存在一段時間，著作權人發現的機會就大得多了。

侵害著作權，不一定會有事，但有事的時候，會令人受不了。

2007年的萬聖節，哈利波特的作者JK羅琳控告美國密西根州的一家小出版社RDR Books，侵權她的著作權，因為這家出版社將一個哈迷所架設，非常受歡迎的「哈利波特辭彙網」（www.hp- lexicon.org）內容，包括與哈利波特有關的論述文章與各種資料，例如符咒表、魔法目錄及「巫師世界名人錄」等，集結約四百頁，以紙本發行。

全世界有一堆哈迷們，自行架設關於哈利波特的網站，從沒有獲得羅琳及哈利波特的出版社的授權，過去也未見羅琳表示反對，這回為何會提出訴訟？原來，羅琳正準備撰寫哈利波特百科全書，這本百科全書將包含小說中沒有的新材料，而「哈利波特詞彙網」印刷版，將影響她的百科全書銷路。

從現實角度看，侵害著作權對於著作權人並不是絕對損害，而是相對損益。偷車賊偷了汽車，取得了使用汽車的機會，車主則完全無法使用車子，這是絕對的損害，但侵害著作權案件中，著作權人利益受到損害，仍然可以繼續行使他的著作權，有時還會因為盜版的泛濫，讓著作的知名度提高，正版發行量也跟著水漲船高。這樣的差距，正可以解釋，為何小偷是非告訴乃論，盜版卻是告訴乃論。不過，盜版有時的確是正版流行的原因，但這肯定不該是盜版可以堂而皇之的理由。

個人、非營利、無關緊要的侵害，對於著作權人影響不大，進行訴訟主張侵害著作權，並沒有太大實益，有時成本也太高。這時，把侵害當作擴大市場的急先鋒，也是不錯的策略。可是，一旦侵害會嚴重與自身利益相衝突時，著作權人必須採取必要手段來增加侵害者的成本，讓他離開市場。

哈迷們自行架設關於哈利波特的網站，純粹在捧紅哈利波特，羅琳或哈利波特的出版社不會不高興，可是未經授權的「哈利波特詞彙網」印刷版，是要賺錢的盜版，會影響羅琳的百科全書的市場，當然要採取行動遏止它。

瞭解了這個現實，就可以得到一個結論，發動著作權侵害訴訟的臨界點，在於侵害行為嚴重影響了著作權人利益，而且訴訟足以得到一定對價的那個時點。任何一個侵害著作權的行為，一旦完成，就構成侵害，不要以為著作權人沒有來主張權利，就不是侵害，那是因為侵害還不夠嚴重，還沒引起著作權人注意，即使注意到了，也可能基於成本的考量，先把你記下，等到夠划算了，就是著作權人出手的時機。

哈利波特的案子 (Warner Bros. Entertainment Inc. v. RDR Books, 07 Civ. 9667)在2008年9月上旬，經紐約南區聯邦地方法院Robert P. Patterson法官判定，被告RDR Books公司出版的lexicon對於哈利波特的利用不是合理使用，所以不得繼續發行，並應賠償羅琳6,750美元的法定賠償金。RDR Books抗辯，依據著作權法規定，對於他人著作的批評、評論、新聞報導、教學、學術或研究之利用，構成合理使用(Fair Use)，他們的利用不構成著作權之侵害。Patterson法官則認為，RDR Books的lexicon對於哈利波特的利用雖是一種具有轉換性質(transformative)的利用，但對原著之利用多過自己轉換創作部分，使得原本轉換性質的利用變得不是那麼凸顯，而其利用結果是為商業及經濟利得之目的，原文照錄(verbatim copying)的部分也超越合理的必要範圍，雖然羅琳目前並沒有出版哈利波特百科全書的計畫，被告出版lexicon也不一定就具有惡意或預期要與哈利波特的相關著作進行市場競爭，但其仍可能與羅琳未來的衍生著作發生競爭效果，影響到著作權人的市場。